客人進門,奉上熱茶,這是中國幾千年來的待客之道。不過,在南崗海鮮城臥底打工十多天后,記者悲哀地發(fā)現(xiàn),在這里,客人想喝一杯干凈的熱茶也成了奢望。不會有人知道,手中這杯茶的茶葉,曾經(jīng)和老鼠“擁抱”過,和女服務(wù)員的腳“親吻”過,泡茶的水還被部長徒手檢測過……2月12日到23日,本報實習(xí)記者阿柯深入位于天河?xùn)|路及天河北路交界處的南崗海鮮城天河北店臥底打工,所見所聞,讓人失色。
茶葉與老鼠關(guān)系密切
在南崗海鮮城上班的第一天,記者就注意到臟亂不堪的員工休息室同時是個小儲物間。架子的第二層擺著四個大鐵筐,里面放著四個裝滿茶葉的塑料袋,這些茶葉和外面泡給客人喝的茶葉是一樣的。女服務(wù)員平常吃飯、換衣服、化妝、休息都在這個儲物間里進行,因此這些茶葉袋子上就難免堆滿了各種物品,包括飯盒、換下的臟工服、化妝品甚至衛(wèi)生巾,員工們休息的時候還總是習(xí)慣性地將腳放在架子上……
裝茶葉的袋子都是不系口的,其中一個塑料袋的一側(cè)破了一個可疑的大口子。
第二天,記者獨自在儲物間吃飯,突然一只碩大的老鼠在記者眼前悠閑地溜達了一圈,然后消失在儲物間的另一頭。在隨后的幾天,記者發(fā)現(xiàn)老鼠似乎無處不在:地上、放茶葉的架子上、員工們換衣服的袋子里……
泡茶的水永遠燒不開
2月14日情人節(jié)當(dāng)天,開水出現(xiàn)了供不應(yīng)求的情況。
中午11點半,客人來得比較集中,當(dāng)記者又一次端著茶壺到茶水間添水的時候,開水已經(jīng)沒有了,男服務(wù)員小黃正將旁邊一塑料桶里的溫水往燒水壺里倒。這時,樓面部長俞某端著一個茶壺也進來加水,見小黃正在倒水,便做了一個令記者瞠目結(jié)舌的動作——直接把手伸進燒水壺里感受水溫,然后直接接了一壺這種剛剛開始加熱的、溫度還可以用手檢驗的水。大概是因為水溫太低沒法將茶泡開,茶水的顏色很淺,她毫不吝嗇地又抓了一大把茶葉扔到了那壺溫吞水里,然后就給客人上茶去了。
陸續(xù)有服務(wù)員進來裝水,沒人理會燒水壺上顯示的是什么狀態(tài),都是直接裝了水就走。從中午11點半到下午1點多這近兩個小時中,那兩個燒水壺一直處于“加熱”狀態(tài)。連那位俞部長又一次進來續(xù)水時也忍不住嘀咕:“這水怎么老是不開……”
帶刷鍋水味道的筷子
還是2月14日這個忙碌的中午。要為客人換骨碟了,記者從家私柜抽屜里拿了一個頭天晚上擺進去的骨碟,卻發(fā)現(xiàn)這個本應(yīng)是干凈的骨碟上居然布滿了一層黑色小顆粒,柜里的“干凈”碟子、尤其是筷子摸起來都是油膩膩的,聞起來還有一股刷鍋水的味道,有的還濕漉漉的。接近下午兩點半,客人終于走完了,大家忙著收臺換“干凈”餐具。這些餐具上都有積水,筷子上又是一股刷鍋水的味道,摸起來也是滑膩膩的。上桌之前,大家會把這些濕筷子從油膩膩的塑料小筐里倒在一塊臺布上揉搓幾下,然后直接裝入循環(huán)利用的筷套中供客人使用。
非常驚悚
筷子架戳死蒼蠅
2月16日上午約11點,剛剛開市,還沒有客人。負責(zé)三樓大廳的部長超哥突然大喊:“陳××,你過來!”記者裝作收始東西的樣子跟在陳××后面一起過去了。
“你看這是什么?!”超哥指著窗臺。陳看了一眼,沒出聲,記者也湊過去看,原來是兩只半死不活的蒼蠅蜷縮在窗臺上,“趕緊拿抹布來把這些抹干凈!”超哥命令。
陳嘟囔了一句:“這蒼蠅還不知道死沒死呢……”順手用手上的筷子架戳了戳它們,看它們沒什么反應(yīng),便轉(zhuǎn)身去拿抹布。讓記者目瞪口呆的是,她把剛戳過蒼蠅的筷子架又擺在了桌子上,并在上面架上了筷子……同樣把這一切看在眼里的超哥完全沒有制止的意圖。
餐具放在污水中
每天記者都要從污水橫流、腥味刺鼻的員工通道到地下車庫去打下班卡,但更讓記者惡心的是這里的員工廁所,空間窄小,污水滿地,沒有沖水馬桶,員工們在方便之后順手在桶里舀一瓢水一潑就算是沖洗,長此以往,廁所惡臭難堪。
更惡心的是,廁所對面就是擺放包房里收出來的待洗餐具的地方,碗碟就直接放在滿是污水的地上??粗沁叺膸倏粗@邊的餐具,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漂白水清洗碗碟
2月18日晚上約9時,部長毛姐讓記者跟著服務(wù)員邱某去學(xué)習(xí)洗茶壺。
邱某先往塑料大筐里倒入一點透明液體,然后就開始清洗。記者湊過去學(xué)習(xí),同時悄悄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記者:“毛姐讓我來跟你學(xué)怎么洗茶壺……”
邱:“其實就是用洗潔精,用漂白水也可以啊,不過用漂白水洗完之后特別嗆,而且對手不好,洗碗只能用漂白水嘛,這個可傷手了……因為洗潔精一個月只能用一桶嘛,沒有了就只能用漂白水嘍?!?/p>
記者追問:“那洗碗用的也是漂白水嗎?”
“是啊。”邱答得很利索。
“那洗完也不用消毒的嗎?”記者問。
“就是用開水燙?!?/p>
“那咱們也沒有消毒柜嗎?”
“沒有。反正從來沒發(fā)生過中毒事件?!鼻裥χf,“而且洗完之后又拿開水過一遍的嘛。”
第二天,記者在員工儲物間里看到了幾個大黑桶,上面寫著“次氯酸鈉(漂水)”的字樣,打開蓋子后,一股與平常清洗過的餐具上一樣的刺鼻味道撲面而來,經(jīng)服務(wù)員證實,這個就是用來洗碗的漂白水。
臥底日記
●2009-2-19簽合同=簽賣身契
2月19日,已經(jīng)是記者在南崗做服務(wù)員的第八天了,突然發(fā)生了一項大的工作變動——由于記者172cm的身高在服務(wù)員中太過突出,被經(jīng)理調(diào)去咨客部做咨客。
做咨客的第二天,中午下班時聽到幾個咨客在聊天,說鄭某想辭職,但打了辭職報告之后卻被告知,辭職報告要提前一個月打,并且要依次得到部門經(jīng)理、行政經(jīng)理、人事處、總經(jīng)理的簽字同意之后才可以去辦理辭職手續(xù),方能拿到工資和押金。但問題就在于各個環(huán)節(jié)都會層層克扣,不給批準(zhǔn)。并且給的理由通常都是“我們沒有招到人,所以你要繼續(xù)干”,如果員工想走的話最快也要在打了辭職報告一個月之后,等于變相地再被扣一個月。
因此員工一般都選擇自動離職,但自動離職不僅沒有工資可以拿,甚至連自己當(dāng)初進店時交的300塊押金都拿不到。聽到這里,記者問她們有沒有簽合同,“幸好沒簽合同,你簽了合同,就等于簽了賣身契?!编嵞郴卮?。記者向其他服務(wù)員詢問這一問題時,她們的回答也驚人地相似。(阿柯)
■統(tǒng)籌:溫建敏 王華平
■撰文:新快報記者 王華平 見習(xí)記者 李詠祁 辛捷愷 實習(xí)生 王佳柯 周懷凱 于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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